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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章 當眾‘搶’女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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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章 當眾‘搶’女人

(哽咽著說:“所以你是韓冥,是我的未婚夫,對嗎?”)

中心城左輔佐君府。

聶無修穿過內院曲徑通幽處, 順著似有如無的琴聲來到湖中心的竹臺水榭,撩起竹簾剛邁進一步,琴音便施施然止住。

他動作一頓, 又若無其事地往裏走,人未到聲先到:

“阿箏, 有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, 你要先聽哪一個?”

茶盞碰撞的細小聲音以作回應,聶無修見怪不怪, 再撩起一層竹簾,才見到他想見的人。

“你身體不好, 怎麽還那麽愛來這陰森濕氣重的水榭?還一待就是大半天。”

坐在古琴後的女人擡眸睨了他一眼,沒說話,只是拿過一旁的紗巾將古琴蓋上,才將雙手放在座椅兩側。

機器運作的嗡鳴聲伴隨著輪椅車輪在竹地板上滾過的聲音響起, 讓剛往一側軟塌坐下的聶無修不得不又站起身, “你這是又要去哪兒?”

女人冷哼一聲,沒說話, 只是操控著輪椅往竹簾後的門走去。

聶無修連忙先一步走在前面撩起竹簾, 等她經過之後又大步走過去撩起第二道,走到外面, 才跟在她身側, 無奈道:“怎麽又鬧起脾氣了呢?我怎麽著你了?”

“沒怎麽著。”女人神色清冷,一張美艷的臉上隱約能看出歲月留下的痕跡,經過木橋路段不可避免被太陽直照到時, 沒忍住擡起手遮住眼睛, 秀眉緊皺, 語氣也十分嫌棄, “怎麽又是大太陽。”

“今天天氣好,你就應該——”聶無修舉起手,“行,我不啰唆你。你還聽不聽最新傳回來的消息?有關那位蘇小姐的。”

輪椅滾動的動靜頓時戛然而止。

女人垂眸,視線落在控制輪椅的按鈕上,緩聲說:“說。”

明明是坐在輪椅上,一身棉麻衣袍素到泛白,怎麽看怎麽柔弱的女人,只憑借一個字,就足以讓聶無修緊繃神經,頭皮發麻。謹慎地開口說:

“蘇小姐失蹤前,確實曾經回過一趟蘇家。相關的監控畫面拍到蘇小姐離開蘇家後,上了尚家的車。尚家的車直接開去了京都城,因為過去時間太長,許多路段監控錄像已經被覆蓋,我們只能查到他們最終的目的是京都河墓園。但奇怪的是,車並沒有進園,而是停在路邊,蘇小姐獨自一個人下了車。往後……就再也沒有蘇小姐的蹤跡,尚家那邊同樣也查不到蘇小姐的相關消息。”

女人沈默了片刻,徐徐擡眸,斜睨了他一眼,“那麽大一個活人,下了車就沒了人影。這種話竟然也能出自聶家家主之口?”

聶無修一噎,沒忍住為自己名聲辯護:“但蘇小姐確實是下了車往京都河方向走就再也找不到相關消息。再說,蘇小姐去的位置也著實讓人好找,方圓一公裏範圍內都沒有監控錄像。如果不是尚家的車停留的位置只有一條通往京都河的路,我們甚至都不能確定,蘇小姐去的是京都河。”

女人冷笑,“那尚家的人呢?把人送去那麽一個連監控都沒有的地方,他們就這麽走了?”

“尚家的車應該是有停一會兒才離開,但回來的車上並沒有蘇小姐。”聶無修跟隨女人多年,她一個眼神就足夠令他秒懂,連忙補充說:“我們已經在加緊排除京都河那一塊上下游領域的搜索,只要人還在,最多一周,一定能把人找到。”

“……嗯。”放在輪椅按鈕上的手移開,輪椅也重新開始轉動起來。

聶無修連忙跟上,“阿箏,還有一個好消息,你不聽了啊?”

女人擡手遮住頭頂的太陽光,面色冷淡,“我以為剛剛就是好消息。”

“不是,剛剛那是壞消息,我們找不到蘇小姐……”聶無修說著脖子一涼,急急忙忙補充:“好消息就是,我們放在許家的探子有消息傳回來了,這次一定錯不了,蘇家姐弟同時……”

聶無修的聲音聽多了會覺得非常吵鬧。

女人遲疑了片刻,放下手,任由刺眼的陽光打在她臉上,許久,才輕聲說:

“看緊他們,一舉一動,我全都要知道。”

聶無修一怔,下意識答道:“是。”

“還有尚家那個小孩兒,他既然喜歡蘇雨,就絕不可能會放任蘇雨失蹤不聞不問。”

聶無修剛想點頭,忽地發現不對,小聲辯駁說:“可是那位尚少爺不是已經移情別戀,對外公布尚家旁□□位小姐是未來尚家主母了嗎?”

“移情別戀。”女人一字一字地說著,眼中冷光流轉,“我雖和蘇雨不親,但也容不得任何人作踐她。”

聶無修咽了咽口水,小心地後退一步,“我懂了。”

從此以後,有關尚家那位年輕繼承人的事情,該為難的時候一樣都不能手軟。

——

毫不知道彼此都被人惦記上了的宿雨和尚初陽,此時正在靶場埋頭苦練槍法。這是他們軍訓行程安排上的最後兩天射擊練習,他們缺席了兩天,再不好好努力,到時候考核指不定會怎麽慘法。

又經歷一輪報靶不滿環,宿雨神色懨懨地回到休息區,躺在椅子上捂眼。

尚初陽走到她身邊,拿水杯碰了碰她的臉,“喝水。”

“不喝。”她撇過頭,沒忍住哼著罪魁禍首,“都怪你力氣那麽大做什麽,害我到現在都還在手抖!”

要不是尚初陽和許洛之一拉一扯的,害她到現在雙手上的淤青還沒有消退。連兩邊肩膀,都還時不時酸疼,隱約有種脫臼的錯覺。

一用力肩膀就疼,不用力它又什麽事情都沒有。

尚初陽虛心接受指責,“是,是我的錯,晚上回去我幫你用毛巾敷一敷,再按一按。明天應該會好一點。”

“反正如果明天還不好,你就死定了。”她揮了揮拳頭,“打你啊我。”

尚初陽忍著笑:“好,我站著不動給你打。”

一旁的伊景萬三人聽了也好笑不已,沒忍住好奇道:“誒,小雨,你真和陽哥打架,誰能贏啊?”

宿雨認真想了想,“這得看打多長時間,論爆發力,肯定是我贏。但如果論持久力,那還是他厲害一點兒。”

她這個新身體就這個毛病,猛的時候是真的猛,但爆發過後,是整個人都會廢了的那種程度。

“就是說你爆發強,但打不了耐力賽唄,正常,你們女孩子本身處於弱勢的一方——”

“誒,你可千萬別說這種話。”宿雨打斷伊景萬的話,坐起身從尚初陽手中拿過水杯,順手往前排的椅子上一擲,水杯穩穩地立在椅子上,又快又準,“男女雙方各有不同,都有部分弱者,也有部分強者。而我,怎麽也算是強者的一方。”

等她身體能夠適應了,還怕什麽持久戰。

“可你這幾天說暈就暈,真的沒問題嗎?”薄宴庭壓在伊景萬肩膀上,打量著她的樣子,疑惑道:“我看你確實身強體壯的,但好端端的暈倒,真的是因為低血糖?”

“啊,反正醫生是這麽說的,只要我按時吃飯問題就不大。”真正的原因,她可不敢說。便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腕,恢覆活力,興奮道:“走吧,我們再去練一輪。”

不指名道姓也知道她在叫誰。

尚初陽站起身走到她身側,捏了捏她的肩膀,“酸不酸?”

肩膀處那兩塊韌筋被他這麽一捏,酸爽得宿雨沒忍住嘶了一聲,“你輕點兒啊!”

“不是我下手重,是你太累了,適當的休息才適合你。”尚初陽說著,將她重新按回座位上,把被她丟到前面的水杯拿回來,擰開瓶蓋遞給她,“補充一下葡萄糖,別又暈了。”

“暈你個大頭鬼哦!”但才剛說她暈倒的事情,低血糖是真的,沒敢不重視,接過水杯小口小口喝了起來。

尚初陽這才坐在她身邊,轉頭和身邊的薄宴庭幾人商量學校的一些事情。

宿雨聽了一會兒,就轉移了註意力。

打靶都快結束了,許洛之還是沒有來。

不過他早早就入編附屬軍院,練不練習打靶可能對他來說都無關緊要,而且還不知道他那打石膏的腿怎麽樣了。

上次石膏裂開,估計也會對他腿的恢覆造成影響,不聽醫囑的人,活該要一直住院。

想歸想,但視線還是不自覺轉向靶場入口的方向。

那天,許洛之就是光明正大開著車從靶場入口進來,一路開到她面前,將她扛起就走。

霸道是霸道了一點兒,但是作為被扛著的她,卻一點兒也沒有感覺到被粗魯對待的不舒服感。

反而被她發現,扛著她的人明明走路一瘸一拐的,手心還裹著繃帶,但還是在克制著走路的起伏,手心墊在他肩膀上,讓她不至於會被他肩膀頂到不舒服。

按在她背上的手也是保持著紳士手,甚至都沒有碰到她的腰,而是虛虛放著,只有將她放到車上時,才迅速扶了一下。

就這麽一個人,還用這種霸道的綁架方式想將她掠走,被她踢了一腳又改成在學校裏繞圈。

真不知道該說他什麽才好。

“咦?”

宿雨一怔,下意識擡手揉揉眼睛,確定靶場入口的那道身影極為眼熟,忍不住站起身,剛走兩步,被身邊的人按住。

尚初陽沖她搖搖頭,“幹什麽,他自己不會過來嗎?”

宿雨諂諂一笑,重新坐回椅子上,一頓,又瞪向他,無聲表達:現在是我對不起他好不好?

搞笑,你又不是故意把他忘了,怪你?他還算個男人?尚初陽冷笑,牢牢按住她的手,不讓她動。

宿雨繼續瞪他:許洛之什麽時候怪過我了?

尚初陽正想回擊,胳膊就被人撞了撞,回頭,便見薄宴庭朝他使眼色,說:“吶,許洛之回校了,要不要給他點兒教訓,你說句話。”

被當眾‘搶’女人,這種深仇大恨絕對不能輕易放過。

尚初陽還沒開口,就被宿雨先說:“教訓什麽,沒看到他腳上還打著石膏嘛。”

視線重新落在已經朝他們這邊走來的許洛之身上。

他依然走在許強許巍兩兄弟身後,一副大佬總是最後一個登場的樣子,無視在場各異的視線,大搖大擺地走近最不歡迎他們的位置。

伊景萬拳頭都不自覺捏緊,冷笑:“他倒是還敢過來找我們,上次就是太輕易放過他,沒給他長長教訓!”

秦冥萬年冰塊臉這會兒也淬出了冰渣子,冷睨著朝他們走來的人,手臂的肌肉緩緩緊繃,將寬松的手袖都繃成修身袖。

倒是宿雨沒忍住低下頭,迅速尋找自己身上是不是有哪裏不妥的地方,沒忍住撞了撞尚初陽,小聲問:“我臉上有臟東西嗎?”

又來了。尚初陽壓制著那股熟悉的醋意,皮笑肉不笑地指了指自己的嘴,“這裏有,要我幫忙嗎?”

宿雨立即警惕地往後退,自從那天他倆探索到了新領域後,這家夥動不動就想搞壞心思,整得跟有接吻|饑|渴癥似的,說都說不聽。

許洛之還說讓她離開他呢,再讓許洛之親眼看到她被親了,估計都能血濺當場。

忍不住警告道:“你可別亂來,這裏是公共場合!”

“是公共場合還是因為他看著,你不敢?”尚初陽說著,被醋意驅使,故意說:“你想背著他偷偷和我在一起——”

“閉嘴閉嘴!”

宿雨一把捂住尚初陽的嘴,真怕他再胡說八道。

許洛之就算腳上還打著石膏,走路的速度也絲毫沒有受到影響,轉眼就來到他們面前。

準確地來說,是停留在宿雨面前,居高臨下地看著她,陰惻惻地說:“跟我來,我有話跟你說。”

尚初陽第一反應就是將她按住,其他人則敵意明顯,隨時進入打架的狀態。

她猶豫了片刻,還是選擇拉開尚初陽的手,站起身,扭頭四處看了看,指向一個沒人太陽照不到的陰暗角落,“去那裏可以嗎?”

這個距離這邊的人應該聽不到他們聊什麽,但可以看到他們之間的一舉一動。

不想卻遭到許洛之的拒絕,“不去,跟我來!”

說完轉身就走。

但許強許巍留在原地沒動。

宿雨與尚初陽對視一眼,片刻,拍拍他的手,大步追了過去。

她早就想尋找答案,逃避是沒有好下場的。

這種情況下,許洛之應該不至於會做什麽出格的事情。

也不會……做出傷害她的舉動。

無視其他同學們投來的好奇視線,宿雨特意慢了幾步,觀察許洛之走路顛簸的腳,問:“你怎麽又換了一個腳包石膏啊?”

顛簸的腳腳步一頓,又若無其事地繼續,陰森森的聲音也傳回來,“要你管。”

“……哦。”宿雨摸摸鼻子,又下意識擡頭去看他脖子上的發根,好吧,這次連脖子上都有淤青,看那位置,十有八九是和別人互毆時,被掐住了後脖子留下的痕跡。

這架打得是真下狠手!

她開始好奇附屬軍院的魔鬼訓練究竟可怕到哪種程度。

前面的人忽然停下,宿雨才勉強收回有的沒的想法,擡頭一看,怔住,“你怎麽……你要練|槍嗎?”

許洛之帶她來到了射擊地,從一旁的安全員手中拿過兩把槍,先丟了一把給她,才側身呈瞄準狀態。

瞥了眼還拿著槍不動的她,冷哼:“楞住做什麽,連怎麽握都還要我教你嗎?”

“才不是!”她反駁,也學著他一樣,成側身瞄準的姿勢,下意識瞄準三點一線的位置。

就聽到耳邊有人說:

“深呼吸一口氣,慢慢放松,別急。”

她不自覺照做,吸了一口氣,慢慢呼出來。

“手指慢慢用力,一邊呼氣一邊收力,盯緊你要打的地方,保持。”

她的呼吸一緊,卸了功,擡頭看向身邊的男人,“可我手抖,手臂也抖,肩膀也疼誒。”

“抖什麽抖,你——”

宿雨擡手持|槍,另一只手亮出手腕在許洛之眼皮子底下晃了晃,“我這個身體,你按一下就能立即腫。前不久,記得吧,有人又是扛我又是扯我的,嘶……好疼。”

明知道她是故意這麽說,但還是讓許洛之周身陰森森的氣場氣息混亂了一瞬,尤其是看到她手腕上,手指上,都有明顯的紅腫青紫的痕跡。

許洛之頓時將手中的槍塞進一旁的回收安全箱裏,同時也順手搶走她手裏的塞回去,“練什麽練,走,回去!”

原本只是想賣一下慘活躍一下氣氛的宿雨:“……”

哦豁,這麽吃賣慘啊。

下意識拉住他的手,“別,你繼續教我打,我總是打不了滿環。”

他立即停下腳步,僵著手臂保持被拉住的姿勢,“不是說疼嗎!那麽大個人還那麽嬌氣!”

“我嬌氣那也是有人慣的。”宿雨松開他,重新跑去安全員那邊領|槍,拿了兩把過來,遞給他一把,“快點兒,慣我的人都願意教我瞄靶。”

話說到這個份上,許洛之胸腔憋著一口氣,半晌也吐不出來,只能陰郁十足地回到射擊地線成射擊姿勢。

安靜了一會兒,他才難掩覆雜地說:“你都想起來了?”

正在努力瞄準的宿雨動作一頓,誠實地搖頭,“沒有,我後腦勺上有個傷口,不長頭發缺了一塊肉的那種。秦冥說那是我小時候被子彈擦傷留下來的,我想可能就是因為那個傷口,我失去了一些記憶。如果不是秦冥告訴我我頭上還有這個傷口,我根本不知道……竟然還有這種事情。”

許洛之頓時露出一個‘果然是這樣’的表情,嘴裏泛著苦,苦到眼裏心裏發酸發麻。一頓,忽然意識到不對勁,猛地扭頭看向他,敵意明顯:“你又和秦冥有什麽關系?不是和尚初陽嗎?!”

什麽秦冥尚初,宿雨失言了片刻,想到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,便先將槍放下,沒敢去看他,“許洛之,在說接下來的話之前,我可不可以先確定你一個態度?”

他遲疑了一瞬,也放下槍,“你說。”

她微微吸了一口氣,才一字一字地說:“你會騙我,利用我,欺負我,逼我做我不喜歡做的事情嗎?”

“你這是什麽話!”許洛之沈下臉,剛想質問她憑什麽這麽問他,就聽到她又說:

“我在那個世界,一輩子都活在黑暗中,所有人都欺負我眼盲,騙我,利用我。從頭到尾都打著為我好的名義,逼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情。我好不容易在這裏看見金燦燦的陽光,不想,也絕不,再重蹈覆轍。”

“怎麽可能,你——”

“你先聽我說完。”

宿雨打斷神色明顯有些激動的許洛之,為了安全起見,她幹脆將兩人手中的槍都放回安全箱  裏,才繼續道:

“我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太苦,如果你來找我、對我好,是和我剛剛說的那些有關,那我覺得,我們就沒有相認的必要,也沒有再往下談的必要。現在我和你的立場也很分明,我站在尚初陽這邊,而你,與尚初陽對立。我不會再上任何人的當,受任何人的騙,如果你只是想利用我對付尚初陽,那我勸你別白費功夫。”

“宿雨,你別說這些惹我生氣的話,我脾氣真不好!”他確實脾氣不好,就那麽幾句話,就已經激得他黑沈著臉,額頭的青筋也隱約暴起,渾身盡是暴|戾可怕的氣息。

真被這種人對上,一定會被揍得很慘。

宿雨無聲嘆息,再問一次:“所以你會騙我,利用我,欺負我,逼我做我不喜歡做的事情嗎?”

那暴|戾的氣勢淩亂了一瞬,他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:“不會!我他媽什麽時候敢騙你,逼你做你不喜歡做的事情!你他媽那麽嬌氣一個人,我碰你一下你都哭半天,不給你酒心巧克力你還——”

“好了。”宿雨截住他憤怒又難掩受傷的話,微紅著眼睛,撇開臉,喉嚨有些發堵,但並不影響她繼續說:“那我要說了,許洛之。”

“你……”許洛之因情緒劇烈起伏呼吸發急,他抹了一把臉,忍著火氣:“你倒是說啊!”

“我真的不記得你是誰,但你也發現了,我這個身體,會下意識看著你,學著你,註意你所有的動態。遇到危險,也會下意識地想保護你。”

許洛之黑沈的臉色有所好轉,冷哼一聲:“要不是看出這點兒,你早被我拎起來胖揍一頓了。”

宿雨一楞,擡頭看向他,“你剛剛不是說你不敢碰我嗎”

許洛之:“……”

她紅著眼,像極了認真盯著人、隨時準備張開兔子牙的小白兔。強忍住心中的異樣,嘴硬道:“我就說說也不行了?”

“好吧。”宿雨轉回頭,踢了踢腳下的草地,悶聲說:“我其實很想問問,我做噩夢時喊的哥哥和冥哥哥,是不是同一個人?”

許洛之一楞,眼神微晃,“你真做噩夢了?”

她沈重地點頭:“嗯,最近一直  做噩夢,特別是回到我自己的身體以後。”

“什麽叫……回你自己的身體以後?”想到什麽,許洛之連忙扶住她的肩膀將她轉過身,上下將她打量一番,又轉到背面,確定是他眼熟的人,才放下心,將她轉回來,“你把話說清楚。”

“這話說來話長。”宿雨想說的重點不在這裏,於是又把話題引回去,“所以,我做噩夢喊的哥哥,冥哥哥是不是同一個人?”

前不久才喝過酒因為嫉妒憤怒,而罵她晚上會不會做噩夢的許洛之,不自然地輕咳一聲,難掩心虛的小聲說:“都是我。”

這回輪到宿雨楞了一下,怔怔看著他。

許洛之不由得呼吸繃緊,“怎、怎麽了?這麽傻。”

“什麽傻啊……”

宿雨悶聲回懟了一句,又感覺到自己因為害怕而控制不住開始顫抖,手臂上脖子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,忍不住鼻子發酸,眼睛也一下子被水霧占據。

“你、你怎麽了?”許洛之連忙松開她的肩膀,視線不經意掠過她脖子上迅速冒出的雞皮疙瘩,想都不想就脫下身上的迷彩外套給她套上,渾身的戾氣被瞬間收斂得一幹二凈。

“是不是冷了?啊?我帶你去曬曬太陽,金色的太陽罩在你身上就不冷了。”

說著,還動作熟練到可怕的幫她把手臂穿進外套中,扣上扣子。

宿雨眼睜睜看著他的一舉一動,眼淚開始大顆大顆地往外冒,哽咽著說:

“所以你是韓冥,是我的未婚夫,對嗎?”

人高馬大的男人,被她的哭腔一出,立即手腳無措起來,想幫她擦眼淚又覺得自己手臟,一時間怎麽幹都不合適,只好好聲好氣的一邊承認一邊哄著:

“對,是我,我是你未婚夫韓冥,也是你哥哥,你的冥哥哥,你別哭好不好?酒心巧克力你不喜歡吃我也不逼你了,你以後——”

“可你是韓冥,那秦冥又是誰啊?”

那個在那邊每逢周末就去陪她的人,又是誰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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